文/管清友
1997年9月的那一天,秋風乍起。一路奔波,我只身來到這座海濱小城。我滿懷憧憬,卻又充滿迷茫。我心潮澎湃,卻又不知所措。那一天的傍晚,我獨自來到海邊,回望天空,夕陽西下,殘陽如血。這一幕似乎永遠定格在我的腦海。
一如幾乎所有人的經歷那樣,四年之間,我們懵懵懂懂被時代、生活、校園、社會“裹挾”著前行。我們不停的設定目標,卻又不斷無法達成。我們不斷學習別人的經驗,卻又不斷無法實現。我們不斷欣賞身邊的風景,卻又不得不匆匆離去。我們不斷逼迫自己,卻又一次次高談闊論。我們參加三下鄉、做過慈善、拿過挑戰杯,也逃過課,掛過科,通過宵。我們經歷過歡笑、喜悅,也經歷過憂傷、離別。
不經意間,又是一個二十年。彈指一揮,疏忽卻又漫長。2017年6月的這一天,酷暑炎炎。一路奔波,我再次踏上這片土地。
過去這些年,忙碌的工作讓我像上緊了發條,不停的旋轉。很多時候感慨身不由己。在趕來的路上,我難得安靜的細數二十年前的點點滴滴。有些記憶模糊,有些印象深刻,有些連續,有些離散。甚至當學校希望我能夠在畢業典禮上說些什么的時候,與我的專業演講不同,我竟然一時不知該和大家說些什么。
畢竟入學20年了。站在今天這樣一個時點,回顧過去,我們會感慨,人人都是大時代背景之下的滄海一粟。
1997年,鄧小平同志逝世,香港回歸。1997年,我參加了高考,從鄉村到城市。
1998年,朱镕基當選國務院總理,亞洲金融危機爆發。1998年,我通宵看了《泰坦尼克號》,也開始關心索羅斯狙擊泰銖的金融邏輯和機制。
1999年,中國經濟陷入嚴重的通貨緊縮,澳門回歸。1999年,《傷心太平洋》泛濫的人人會唱,我參加了三下鄉,學習做市場調研。
2000年,千年蟲危機,美國互聯網泡沫破滅。羽泉的歌頗為流行,我開始下決心和準備考研。
2001年,中國加入WTO,申奧成功。2001年,《盛夏的果實》成了畢業歌,我拿到了研究生錄取通知書。入學不久,911事件發生。
每個人的大學都不同。越久遠,越懷念。越久遠,越清晰。越久遠,卻又越模糊。
所以,今天,我無意以所謂過來人或者成功人士的姿態來給大家布道或灌輸心靈雞湯,我想和大家分享的是:我是這樣,你也是這樣。在時代的洪流之下,我們都是這樣。
在過去的這些年,增長主義的理念被發揮的淋漓盡致,經濟的繁榮和泡沫一方面帶來了福利的增進,另一方面也帶來了階層的分化,風氣的浮躁和個體的焦慮。我們在政治正確的面紗之下成為了一個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而不自知,我們不斷參與著導演著一幕幕設定好的劇情而不自省,我們不可逆轉的從眾從俗失去自我而不自憐。
無論我們是參加工作還是選擇繼續深造,我們都難免奔波在大城市擁擠的街道,成為人山人海的地鐵站里尋找夢想的那一份子。關于畢業和離別的文學作品感性和美好,但是畢業后的工作和生活很可能現實和殘酷。未來的道路,今天我們無法描述清晰,也無法完全規劃。我們應該預見到這種不確定性,并樂于接受它。
所以,我希望我們能夠適應社會,但又能夠給自己的內心留一份堅持。
我希望我們樹立一個目標,但又能夠及時調試自己。
我希望我們有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但又能夠愉快的享受這種狀態。
我希望我們能夠做一點事業,但又不至于成為我們生活的全部。
我希望我們能夠走出自己的足跡,但又不會在若干年后后悔。
我希望我們能夠時常保持內心的澎湃,但又隨時可以回歸寧靜。